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关于德育基本理论及问题的谈话
来源:华中师范大学道德教育研究所 日期:2015-09-26 浏览:

关于德育基本理论及问题的谈话

【作者】 陈桂生黄向阳

【机构】 华东师范大学教育学院教育学系

【摘要】 关于德育谈话,涉及几个方面:1.关于"德育"的本义,包括中西方对教育概念内涵理解的相同和相异之处;2.关于近代以来学校德育问题,包括理性化的道德教育、"爱的教育",行为习惯的养成,他律与自律,良心、理性与信仰等;3.现代德育面临着新挑战,对现代社会中所产生问题、矛盾及教育内容和形式,需要进行理性的审视。 更多还原

【关键词】 德育 对话

黄向阳:德育很重要,然而要找到一个解释性和包容性很强的框架却很难。陈老师拟的 《德育问题分析框架》 想到了许多问题, 但是有些问题想放到里面却又很困难。 现在先看陈老师根据我们的建议,拟订的 《德育问题分析框架》 ,请他对此作一些解释,然后就德育问题开展讨论。

陈桂生:在长期德育实践过程中,形成了一系列行之有效的德育经验形式。也就有可能以此为基础,建构德育的分析框架。

德育分析框架中罗列的经验形式,都同中小学已经做和应当做的事情相关。关于这些经验形式,在我以往关于德育的著作中,大都有所辨析,故毋庸赘言。分析框架只把各种德育经验形式,按教育一课程、训练、管理和环境影响加以归类, 便于明了各种经验的不同性质。自然,这对于了解 “德育”,是远远不够的。重要的是把握“德育”的要义、近代以来德育基本理论问题,以及当代德育的动向。现在我们就这些问题边谈边议吧。

一、 关于 “德育” 的本义

陈桂生:德育问题的发生,是一个常识性的问题。只是,常识也不一定都清楚。德育原为“道德教育”的简称,“德育”概念的泛化,不只是中国如此,其他国家同样如此。库姆斯在 《世界教育危机》 一书中,就提到“模棱两可的德育问题”。不妨学一学这一节文章。如果以此为基础进行相关的讨论,从中可以发现很多需要澄清的问题。

无论在中国, 还是西方,“教育”本义都与道德人格的养成有关。狭义的“教育”即“教育”原始的含义,也就是迄今仍然存在的含义,就是善的影响,同“道德教育”义近。“教育”和“教学”不同,就在于前者是指道德人格的养成,在一定意义上讲,“教育即道德教育”,还是可以成立的。如英国的两位学者唐尼、凯利在《教育的理论与实践—— — 引论》 中, 就提到:“教育即道德教育” (江西教育出版社 1989 年版, 第191-230 页 )。教育本义,旨在使人为善。不仅古代教育指道德教育,即便是现在的教育,也包涵道德教育,只是不再局限于道德人格的影响。

教育概念在中国古代是道德教育,在西方社会—文化中,宗教教育包含道德问题。涂尔干在《道德教育论》 中提到了宗教教育演变的过程:古代宗教是人对上帝的义务, 如在人和人之间关系上犯错误,处理会比较轻;如对上帝犯错误,处罚则比较重,这是基督教最初的含义。后来基督教演变过程中,就把人对上帝的义务减轻,而人对人的义务加重,把人对上帝的义务缩减为宗教礼仪。除此之外,上帝便成了人对人义务的“执行者”,上帝赋予道德以权威,违反道德,便违反了上帝意志。后来,脱掉宗教外衣,道德从宗教里面摆脱出来。这一过程说明了宗教道德化。后来唯物主义出现后,宗教与道德更是相对独立,道德依靠什么来维持,又成为一个问题,它依赖于外在的舆论和内在的良心,这时候的道德问题不再是一个宗教问题,而成为世俗问题。中国一直是一个世俗的国家,因此古代中国的教育基本上是道德教育。

二、 近代学校实施 “道德教育” 的构想

1.关于理性化的道德教育

陈桂生: 19 世纪初,赫尔巴特形成了学校中教育的思路。 即从非教育的 “管理”到 “教育”(其中又从“训育”到“教学”)。近代以后,教育家对教育的设想,着眼于人生的发展,重视纵向发展,如卢梭和康德,认为对人从管理开始,也就是说,管理他的外部行为,使他的行为合乎一定的规范,起初是“他律”,但不停留在“他律”阶段,必须从“他律”的道德教育,过渡到内在的理性的道德教育。教育分为两个领域:训育为影响人的感情,使其愿遵守外在的规范 尊重感情,并抑制不良感情。人如果缺乏理性,容易受欲望的役使。只是感情教育还不够,因为感情教育靠不住,归根到底会受束缚的。

规范外在的行为,无须讲太多道理。遵守外在规范本身,就是道理。要赋规范以权威。因为这不是哪个教师、哪个个人可以随便定的,而是约定俗成的。别人都遵守,你不遵守就会妨碍别人,就是不讲道理。遵守规范,还是不够的。要形成习惯,才能成为品行。习惯是外在行为,同时,更要有情操,情操是稳定的,是一种高尚的情感,它的产生是复杂的。守规矩不是负担。经常守规矩,对不守规矩的行为就看不惯,情感就会慢慢地发生变化,习惯有好处,但也能束缚人,哪怕是好习惯也会束缚人。已有的情感,随环境的变化,情操的稳定进一步的深化,情感需要习惯来调节。到了一定的年龄,习惯中隐含的价值倾向,会成为一种价值观念。人到十五六岁的时候,慢慢地会对人生进行思考,为什么会学习这些东西,无论是否出于爱好,背后都是有支撑的—— — 理性。最后考虑到理性。最稳定最可靠的对人生很重要的是理性。 每个人的理性不等于一大堆道理, 因为这堆道理是从对客观规律的分析,生活经验的积累,生活阅历的增加中慢慢形成的,并不是人人都可以达到理性的。因为价值观有层次之分,人生观也是不同的。有的人停留在感官刺激,物质需要的层次;有的提升到归属感的层次;有的人把人际交往看得很重要,非常重视;有的人关心国家命运,社会前途,自己做多大贡献等都是理性。教师讲大道理,不一定是理性,转化为自己的判断力才是。人的价值形成是从偶然到必然的。有些人经常跑书店,有些人经常跑商场,这些都是偶然,但会慢慢地变成一种习惯、一种价值追求。 一旦成为价值追求,便相对稳定。如把某种价值追求,作为人生追求,就成为人生观。形成了人生观,并不意味着掌握了人生价值理论,有人生追求,并不代表懂得自己的人生追求。懂得了人生价值理论和自己的人生追求, 就会自觉地进行价值选择,对人生问题,进行理性的思考。

黄向阳:不可忽视情感作用,不过单通过影响情感来影响道德行为靠不住。这里有两个原因:(一 )是道德层面,如一个很小的小孩子,问他干这件事的原因?他说因为喜欢,这么干就高兴,在这个角度说,孩子不懂事,希望有理性控制自己,对自己的行为有一个理解,并不是高兴就干,不高兴就不干。这就是从德育这个角度讲,我赞同威尔逊的观点,道德训练和意志训练要借助于理性来实现。借助于理性来调节情感,培养人的合乎道德的情感。(二)是从技术上讲,情感是不可以直接干预的。不能说必须这样做,或那样做,不能说必须喜欢,因为做不到,我就是讨厌,或说我可以做,但心里不喜欢。情感是没法用强制的方式去干预,可以用情感去感化学生,而更可靠的,则是借助理性,间接的转换或培养情感。从教育的角度讲,理性是靠得住的, 是可为的领域。不过,儿童要度过“理性睡眠期”才可能形成理性判断力。现今许多品德课的教材,从多方面影响学生,最靠得住的是让学生明白道理,从而使他们有一种赞同的情感。不管设计什么样的教案,都是强调理性。

2.关于 “爱的教育”

陈桂生:现在张扬爱的教育,情感教育,为什么要这样?从理性的角度分析,自然的爱本身出于喜欢。一个不喜欢、不理解的事,为什么要求他喜欢呢?有些人可能在其中夹杂虚假的善意。道德也好,教育也好,不是爱不爱的问题,而是对人是否出于善意,是否尊重的问题。要学会尊重,同样是人,为何不尊重?我爱你,我凭什么要爱你?我又不喜欢你,让我爱你那是勉强的甚至是虚假的。一般的要求老师必须爱学生,可是如果有的学生长得不好看,有很多坏习惯,看起来讨厌,怎么能爱得起来呢?然而不管怎样,作为教师都要对学生存有善意,要尊重学生。教师也是人,难免喜欢这个学生,不喜欢那个学生,应该不应该呢?人们常说“爱”或“不爱”,往往不去分析。 一般人之间所谓“爱”其实就是善意与尊重。

黄向阳:过去强调爱憎分明,一个有道德的人,就要会爱人,该痛恨就要痛恨。

陈桂生:虽然讲求爱憎分明,但既不该恨学生,也无须教学生去恨。因为“爱”与“憎”,并非非此即彼。在它们之间,还存在“不爱”“不憎”之类中间环节。毛泽东说,除恶才是善。你很善良,你对敌人也很善良么?孙悟空也就是以除恶为善,是实实在在地善。对坏人做好事,像是个老好人,未必是真好人。这些概念听起来很模糊。现在大家感觉缺少爱,这才泛泛的谈“爱的教育”。其实,在理论上未必能成立。因为“爱”并非伦理评价的对象,“爱什么”“怎么爱 ”,才能分清对错。如今只是对教育缺少理性认识,才张扬“情感教育”。现在好像百废待举,提出什么东西都需要。

博士,硕士,要有专业思考。自然的爱,出于喜欢别人,个人喜欢什么,别人干涉不了。同一个人和事,你喜欢不喜欢,只要不妨碍别人,就可以喜欢不喜欢。帮助别人,也得看别人是否愿意接受这种帮助。是出于对别人的尊重。如果不考虑这些,“我帮助你,我就是一个道德高尚的人”。你是救世主么?不能无原则的帮助别人。有时帮助别人,别人还很讨厌呢。3 5 日那天,敬老院的老太太,一首歌就听了七遍,有个老头一天被洗了四五次澡。这样的帮助,有点搞笑。

胡惠闵:我们考虑敬老院的人是弱者,想帮助她们,可要考虑人家是否乐意接受帮助,我们要尊重她们,我们要问,他愿意接受公开的帮助么?

黄向阳:我们理解事情,有时有很冲动的想法,比如今天下午想去帮老人洗澡。而理性的做法,是制定一个帮助老人的制度,然后分工去帮助。

3.关于行为习惯的养成

王晓莉:陈老师讲,习惯由外在的行为慢慢地转化成内在的品性,您强调慢慢地、自然而然的转化,难道这是一个自发的过程?怎么促进?陈桂生:习惯的形成,谈何容易。我们现在的学校德育中,今天做这个事,明天做那个事,不允许学生养成好习惯,还破坏学生的习惯,这不是自发的过程。我们现在的德育,不完全是为了学生学会做人,往往成为教师“作秀”,奉命今天做这个事,明天做那个事,这样习惯从何养成啊。使学生形成一个好习惯,还要破坏一些坏习惯,是非常难的事情。话虽如此,你怀疑得对。纠正不良习惯,养成好习惯,要靠自觉的努力。

德育,如讲求实效,就得从学生情况出发,要诉诸理性,就有必要从引导学生分析自己的行为入手。比如一个班有五十个同学,有一个同学出现问题了,要针对这个问题行为,其他的四十几个同学一起分析,这样整个班级的学生都能受到教育。一个学期分析几个人, 一个人在一个学校大约三年,如果能被分析几次,学生不正当的观念就会得到矫正。因此建立班集体,要从分析学生的问题行为出发,这样的德育才能触及学生的灵魂。形成正当的价值观念以后,还得以规范约束学生的行为,反复练习,才能形成习惯。可是我们现在的德育,实际上不管这些,愈搞愈无效,因为工作没有做到学生身上。

4.关于德育中的“他律”与“自律”

陈桂生:从非教育的“管理”到“教育”的思路,按照“教育即道德教育”的观念,实际上也属从外在的他律的德育转向内在的理性的德育的思路,又不仅限于“道德的”教育。因为按照近代以来的教育观念,不仅要形成学生的道德人格,而且使学生形成独立的健全的人格。

赫尔巴特称之为“多方面的兴趣”,也就是“个人和谐发展”的同义语赫尔巴特认为教育是有层次的,道德是最高的层次。教育的内涵是培养既有道德情操又有“多方面的兴趣”的人。赫尔巴特学派把前人关于基础教育历时性的构想,转化为学校工作的思路。即在学校中同时实施的工作的划分。其中包括养护(或保育)、管理、训育与教学。后来把“训育”与“教学”合称为“教导”,又把学生行为管理归入“训育 ,甚至把“训育”作为 “德育”的同义语。德育作为一种 “工作”,是从这里开始的。

黄向阳: 这里有两个问题不明白,是赫尔巴特的哪个学生,把这种纵向的历史性的划分德育的方法过渡到横向的划分;是谁把“训育”与 “教学”合称为“教导”,又把学生行为管理归入“训育” ?

陈桂生: 是齐勒尔吧。 不过国内没有把他的书翻译过来,《教育世界》中有摘编的译文。民国时期的辞典说法也不完全一致。有人讲“训育”即“道德教育”,有人说二者有区别。

5.关于 “良心” 、 “理性” 和 “信仰”

王建军:对道德做“唯理”的解释,又该怎么理解?

陈桂生:一种理性的解释,道德为人们社会生活中的一个领域。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要有历史形成的、客观的行为规范。这种规范靠某种舆论支持,这叫做客观道德。行为不合规范,就要受到谴责,但自己的行为合乎一定规范 并不意味着就有道德品质了。因为这是一种外在的、客观的,可能是为了逃避某种舆论的谴责,或得到舆论的表扬,不遵守或遵守规范。反之如果不受舆论的影响,仍然能够合乎规范,则是一种道德了。因此有关道德的区别,在于良心,即内在道德 (良心道德 )。也正因为此,出现了两种关于道德的看法:动机论和效果论 动机论强调的是行为出于道德观念;效果论则是指社会为了某种共同秩序,只要遵守某种规范就可以。如康德认为,守规矩的,不一定就是道德的人,因为可能是被迫遵守某种规矩。一个人经常受道德规范的约束, 便会养成这种习惯, 从而慢慢地由外在道德转向内在道德,但这种习惯也可能养成奴隶性。正如康德所说,做了好事,不一定是道德的人。因为取决于一种良心。外在结果论与动机论在伦理学上争论了好多年。王建军:舆论好理解,“良好”又是该怎样界定呢?

陈桂生:良心是一种恻隐之心,一种义务感,一种善意。在中国,良心一直被看作是唯心主义的,事实是具有良心的人,才会有很好的道德。基础道德观念是善和恶的区分。

黄向阳: 早期道德, 欧洲中世纪以来的道德,是依赖于宗教来维持的。就是说担心下地狱,是一种“他律”的道德表现。西方特别是法国,在将道德世俗化之后,维系道德的,是一种道德义务感,即康德所说的道德律令。而中国古代则依赖于一种良知,中国也有一套依赖外部维系道德的东西,叫做 “天理”,所说的“天打雷劈”吧!

陈桂生:“天理”不一定指天打雷劈。中国古代的天理有两种:一种是理学家讲的“理”,一种是佛教里面的 “理”。

黄向阳:设想出来的东西来维系道德,当道德世俗化之后,维系道德的便是舆论了,在一个有熟人的社会里,舆论的压力是很大的。

陈桂生:例如说一个人是不孝之子, 就会说他没有道德。

黄向阳: 生活在一个熟人的圈子里就是这样的,需要某种舆论的压力,但仅仅靠某种舆论是不够的,康德提出了“理性”,并把它神秘化,在理的面前要讲“理”,要承认理的存在,作为理性的东西正在被人们所认识。因为我们逐渐生活在一个陌生人的社会里,舆论早已经失去了原先在熟人社会中的那种效力,靠“天理”也行不通了,因此某种理性的东西才能深入人心。

陈桂生:古代社会里面对鬼神怀有敬畏之心,伦理道德里面也有世俗“天理”。如《大学》 里提到的正心、诚意、修身等,这也是 “天理”。 西方人否定了宗教之后 ,同样讲“理”。18 世纪是个“理性的时代”。当

然这种“理 与中国的“理”是不同的。前者是一种自然之理、逻辑思考,概念的明确,命题和命题之间关系自然也要明确,一步步进行推理;后者则是一种修身的经验,没有多少逻辑推理。同时,理性的时代是个人主义时代。因为概念的明确、 正确与否, 依赖于个人的理性判断力。由此而发展成为一种法律,讲究的是合乎理性。所以说到人的内心,便有一种理性的东西,是一种信念讲道理不等于理性,道德要合乎逻辑,要诉诸个人理性的判断力。现在大家都在谈德育,仿佛讲知识就是灌输,从而否定了理性,而提倡情意。事实是只有通过理性建立起来的道德,才是自觉的。个人有了这种信念,才会成为一种自律道德。因为“他律”道德是外在的,“自律”道德才是内在的,没有一种理性批判,不可能建立起道德信念,只能说是一种信仰。信仰有两种: 宗教信仰和主义信仰。人们往往以主义信仰代替宗教信仰。人类社会意识经历了自由主义、民主主义、社会主义等发展阶段。问题是新的主义信仰多是在条件不充分具备

的情况下产生。因而有信仰的人和没有信仰的人混杂在一起。人有价值层次不同,但可以找到人类某种共同东西。

黄向阳:信仰是不可缺少的,特别是对于两种人来说,一种是特别忙碌的人,一种是特别安闲的人。

陈桂生:这要看对“信仰”如何理解。就个人来说,严格意义的“信仰” , 如宗教信仰与主义信仰,不是“不可缺少的”,甚至也不是人人都有“信念”。因为人的需要是有层次的。先是满足基本的吃穿住行需要、交往需要、再就是寻求一种社会归属感。农民工问题,他们缺乏的是一种社会归属感。再就是真善美的追求以及自我完善需要。事实上是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达到最高的一种需要,大部分的人还是处于一种较低层次上的。在 20 世纪 5060 年代的中国,看似一种主义信仰,很多人实际上是出于对国家命或个人命运的关注。从人性角度来讲,人们往往不满足于一个较低的价值层次,最高也高不过的是主义信仰。事实上很多人仍然停留在较低层次水平上,满足于一种感官物质的需要。

王建军:这是不是在为道德找一个心理学基础哪?

陈桂生: 这是价值取向问题。事实上人们价值追求层级之间往往有很大的差别。有的人停留在感官刺激,也有的提升到归属感的层次;有的人把人际交往看得很重要,非常重视;有的人关心国家命运,社会前途,自己做多大贡献等那是出于理性或情操。

三、 现代德育面临的新挑战

陈桂生:在近代课程中,古典人文课程占有优势。这种课程具有理智与情操陶冶的价值;从19 世纪晚期开始,古典人文课程的优势逐渐削弱,课程趋于科学化,知识化,从而使教学与道德教育的距离拉开。此外,有些国家实行学校世俗化,在学校中排除教会干扰与宗教影响,并以 “直接道德教学”(道德课程 ) 取代宗教课程。

库姆斯在 《世界教育危机》 一书中,对德育状况的分析为:19 世纪,西方国家处于田园时代,也就是前工业时代,家庭、教会与社会都对德育相关关注,德育也就不成问题。到了 20 世纪 30 年代,教育家把德育看成是“时代的错误”,学校张扬科学教育。在20 世纪 30-70 年代,科学教育是个新事物, 斯宾塞于 19 世纪中叶提倡的课程科学化,真正的实现了。20 世纪 70 年代后,新科学技术革命带来了社会的动荡,产生很多社会问题,新旧价值观存在冲突, 德育问题突出。

从当时社会状况看来。中国的 “文化大革命”,波及到西方国家,西方也有红卫兵运动。1968 年达到高潮,世界教育危机大会,就是在这次浪潮前夕召开的。80 年代出现许多社会问题,官方虽然口头宣扬传统道德,其行为是违背这些道德的,他们还把社会道德的下降,归罪于学校,学校质量不高,不适合道德教育。总之,20 世纪 30-70 年代,不是否定道德教育,而是否定传统的道德。杜威的思想,提到“学校道德”,学校本身有道德,才能使学生受教育。而学校做的更多的是 “关于道德”的教育,而不是“道德的”教育。现在的学校是各个学生被动的学习,学习成了自己的事情,这样只能助长“个人主义”。应该把学校本身变成一个社会,变成学生主动参与,相互交往,在这个社会中进行道德教育。

因此,学校课程要进行各方面的改革,学校环境要进行改造,去除道德课上的形式主义做法。涂尔干则否定宗教教育,他认为社会问题是现实的,社会的主流,是张扬理性的道德教育。

现在有两个问题值得思考:第一,现代社会到底要不要张扬道德教育?第二,青少年道德存在问题的原因何在?是否是因为学校注重的是学生权利,而忽视了道德教育,学校是否是道德教育少效的“替罪羊”?

传统的教育以培养学生独立的健全的人格(个性 )为宗旨,是出于孤立的个人、独立的个人的假设。传统的道德教育是张扬个性的。其中所需要培养学生的德性,虽同社会生活不无关系,而道德的内涵尚不充分。西方近代的道德是一种个人的道德。进入 20 世纪以后,教育的重点逐渐从培养独立个性向实现个体社会化转移。因为任何人都不是一个孤立的个人。中国古代的道德基本上是私人道德,比如强调君臣、父子、朋友等,都是个人与个人之间的关系,其主流是一种私人关系的道德,并不是从整个社会出发的。相应的或在沿袭已久的“智育”“德育”“美育”“体育”之外,增加“社会教育” 的内涵,或赋予“德育”以更多的“社会教育” 的内涵,甚至把“社会教育”作为“道育”的同义语。杜威所讲的“三位一体”,就是把 “现实生活” “教材”和“法”合称为 “学校德育” 的 “三位一体”,把道德教育变为社会教育。

随着德价值取向的变化,直接道德课程,或受到质疑,或者反而有所增加,如增加“民”课程。更重要的是致力于社会课程的改革。主要是提高这类课程的社会价值,并使其成为学生自主学习的过程。

在课程改革的同时,建立学生自治组织, 吸引学生自主管理,甚至参与学校管理与社会实践,使学生行为管理的重心,向学生自主管理的方向转移。这方面,西方在进步,我们似乎在倒退。我们的老师与学生看起来都很忙,但忙得少有意义。因此,需要对德育问题进行理性的审视。

〔陈桂生 黄向阳 华东师范大学教育学院教育学系20006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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